2020年2月26日 星期三

上海交通大學歷史系教授曹樹基稱:侵華日軍鼠疫戰“並不是歷史的真實”,“是建構的”,“所有的證據都經不住推敲”。

最近一篇名為《瘟疫與防疫:歷史之假與現實之假的魔幻交替》的訪談文章中,上海交通大學歷史系教授曹樹基稱:侵華日軍鼠疫戰“並不是歷史的真實”,“是建構的”,“所有的證據都經不住推敲”。

訪談的對象,是知名高校的知名教授。浙江是侵華日軍細菌戰的重要受害地區,當時軍民因此傷亡慘重,現在在浙江,細菌戰受害者及其下一代仍為數甚多。這篇訪談文章中,浙江又是被點到地名最多的地方,已閱君今天就來談談這事。
所有的證據,全是假的?
這篇訪談的全文,網上找得到,大家可以自行去搜。
已閱君這裡就簡述一下。
首先,曹樹基教授在訪談一開頭,就把結論說得很清楚:“ 我認為,侵華日軍鼠疫戰是建構的,並不是歷史的真實。”
訪談文章中還有這麼一句話:“在我看來,今天的學術界為強烈的民族主義思潮所籠罩。”
對於理由,曹教授稱:“每個時代都有人作假。民國時期的老百姓會作假,衛生防疫人員會作假,政府部門會作假,日本軍醫會作假,作戰參謀會作假。”
最近這幾十年間,關於侵華日軍進行細菌戰的證據,數量多,內容詳實,還從各個角度進行了證實。

▍NHK電視台所做、關於伯力審判的紀錄片《731部隊的真實》
早一點的,有1949年伯力審判的相關材料。伯力審判是前蘇聯對日本戰犯的審判,它有個鮮明特色:追究日軍進行細菌戰的責任,山田乙三、川島清等12名戰犯也分別被處以2至25年徒刑。而且這次審判的證詞、證言、錄音檔案至今仍在。
近一點的,有各類受害者和親歷者的自述,這方面材料已經相當多。其中細菌戰的一名親歷者,就是金庸先生,他的一位同學毛良楷患鼠疫死亡,金庸因為曾送過他很長一段路,很多年後還認為,整個抗戰期間,自覺有點勇敢的事就只這麼一件。
涉及這方面的,還有戰後美國對日軍731部隊的調查資料,包括《桑德斯報告》(1945年)、《湯普森報告》(1946年)、《費爾報告》、《希爾報告》 (1947年)等。
另外還有:日本方面加害者的日記、論文集等,學者的研究結論。
不說汗牛充棟,至少也是證據確鑿。
不管是中國的、日本的、前蘇聯的、美國的證據,還是法院的審判結論,都被曹教授一筆抹煞,變成造假的結果了。
然後在此基礎上,曹教授得出結論:侵華日軍鼠疫戰“並不是歷史的真實”。
這麼多證據,涉及到這麼多國家,裡面有受害者、加害者、調查者……還有像金庸這樣的親歷者,他們所留下的材料,全是假的?
日本法院的判決,也錯了?
這篇訪談文章中,還有這麼一句話:“儘管在十多年前,中國的細菌戰官司在日本打贏了,但對我來說,所有的證據都經不住推敲。”
訪談文章中提到的這場官司,是怎麼一回事呢?
事情發生在2002年8月,持續時間長達5年之久的侵華日軍細菌戰中國受害訴訟案在東京地方法院作出一審判決。
在判決書中,審判長岩田好二承認侵華日軍發動細菌戰是非人道的,使中國人民遭受了悲慘而巨大的損害。
岩田還說,使用細菌武器違反了國際條約,在1940年至1942年的三年時間裡,731部隊等侵華日軍接受指令,在中國浙江、湖南等地將鼠疫菌和霍亂菌混入供給當地軍民的食物中,從而殺害了無數的中國軍民。
裡面有這樣的內容:“衢州的鼠疫,逐漸傳播到義烏、東陽、崇山村、塔下洲等周邊地區,帶來了極大的傷害……”

▍ 義烏崇山村侵華日軍細菌戰受害調查團的志願者和親屬代表在東京地方法院法庭控訴侵華日軍細菌戰。
2005年7月,對該案,東京高等法院作出了二審判決,判決書中也有這樣承認侵華日軍進行細菌戰的內容:“1940—1942年,日軍731部隊及1644部隊等……實施了細菌武器的實戰(本件細菌戰)。其結果,衢州、義烏、東陽、崇山村、塔下洲、寧波以及常德多發鼠疫患者,江山多發霍亂患者,造成多數人的死亡。做出承認這一事實的判斷。”
在訪談文章中,曹教授稱“魔幻的疊加,是基於不同的主觀目的對客觀事實進行改造的結果。客觀事實被改造,邏輯被扭曲,即形成所謂荒誕,亦即魔幻。”
日本的法院、法官,也判錯了?
日文資料,是“浮誇與作偽”?
日本法院當年所以作出承認細菌戰的判決,是因為諸多日本資料形成了強有力的證據。
在這篇訪談文章中,佔據篇幅最大的,就是曹教授對日文資料的評價,他稱:“我慶幸找到了他們的漏洞。有明確的證據,證明日文資料的虛誇與作偽。”
那兩份日文資料呢?
從文章可以看出,一份是曾經731部隊軍醫的論文集;另一份則是“前線作戰的參謀”的日記,並且“在寧波,當新聞中的事件發生時,這位作戰參謀已經調回日本”。
對這個軍醫論文的評價,曹教授認為“是胡扯”;而對那個日本作戰參謀的日記,曹教授認為“他將聽說的新聞當作真實,事後補記在他的作戰日記中。”
訪談文章沒提及姓名,訪談文章又稱“這幾年,日本方面的資料出來了”,因此無法知道這兩人的身份,對相關材料更無法置喙。
但現在的研究中,還有一份軍醫論文集、一個當年曾任作戰參謀的日記,雖說比較“老舊”,卻是證明侵華日軍進行細菌戰的有力證據。而且比較巧,軍醫曾在731部隊服役過,而作戰參謀在侵華日軍對寧波進行鼠疫戰前,也調回了日本。
軍醫名叫金子順一;作戰參謀名叫井本雄男。
金子順一的論文集,發現於2011年,距今9年;井本雄男的日記,發現於1993年,距今27年,史料價值相當重要,屬於了解細菌戰的入門級材料。
曹教授在訪談中提出的一段疑問,這些金子順一70多年前就寫成的論文集正好能作“完美”解答。
金子順一的論文集總共有8篇,有個“關鍵詞”:“雨下法”。
“雨下法”就是“像下雨”一樣從空中撒佈細菌的方法。哪些東西呢?聽起來毛骨悚然,有註入鼠疫菌的液體,還有粟、小麥以及感染了鼠疫的跳蚤,論文中還提到了製造成撒菌狀態、像下雨一樣可直接進入人的口中的、在空中爆炸的爆彈兵器也已經研究出來了。
正好和很多中文資料可以相互印證。
論文集中,還有一篇文章:《PX效果測算法》,“P”指“鼠疫”、“X”指“跳蚤”,這篇論文有份統計表,記錄了731部隊曾經在中國使用鼠疫跳蚤攻擊的6處地方及時間和攻擊效果等。
這6處地方中,就有浙江的寧波、衢州。
既然曹教授提出疑問來,希望有空能看一看這份資料。
井本雄男的日記,也絕不是“將聽說的新聞當作真實,事後補記在他的作戰日記中”。
而且可以和伯力審判時731部隊教育部部長西俊英的供述、“中國派遣軍”第13軍司令官澤田茂在《陣中日記》裡對他所下發細菌戰命令的抱怨相互佐證。
也希望曹教授能看看這個作戰參謀的日記。
這些能形成完整鏈條的證據,難道也是“日文資料的虛誇與作偽”?
侵華日軍進行細菌戰,是“歷史的真實”,並不是“魔幻”。
最近這幾十年,無數專家學者蒐集各種材料,竭力還原歷史真相;無數受害者及其後裔血淚控訴;很多國際正義人士提供了種種幫助;日本法院和法官進行了相關判決……這些更是“歷史的真實”,並不是“魔幻”。
我們可以原諒,但不能忘卻,更不接受戲說。